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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收场,迟雪本以为这就可以走了,不想叶正雄与叶夫人再度上台,盛情邀请宾客们去后花园散散步。

迟雪既觉得震惊——震惊于“我娘家居然有这么大的后花园,可以让这么多人一起散步?!”——又觉得痛苦:她实在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既因为这身礼服裙缚得她难受,也因为她本能地不喜欢这个家。

她知道叶正雄和叶夫人都一门心思地讨厌着她,而她也并没有和他们修复关系的打算。

但幸好还有叶半夏在。吃饭时她就坐在迟雪身边,姐妹俩时不时说说话,半夏温柔的笑靥、轻快的语调,令迟雪的用餐体验好了许多。

现在要去散步,半夏必不能再陪同在姐姐旁边,而需要走到父母身边去,三人齐心协力办演出一个幸福家庭的范本,却忽略了叶迟雪也应当是这个家庭的一部分。不过,她倒不希望被叶正雄硬拽去当演员:迟雪更乐意和唐晓翼站在一起。

见宾客们皆离开座位,一一穿过了通往后花园的门扉,迟雪不得不也起身,挽上唐晓翼的胳膊。趁四下里无人注意他们,迟雪忍不住拍拍他的手臂,而他好似得了某种心灵感应,低眉顺目地低下头来,方便她凑到他耳边说话:“高跟鞋穿得我的脚好痛。”

“需不需要让丹青去买一双平底鞋来给你替换?”他低声道,“他就候在门外呢,一句话的事儿。”

迟雪决定今儿个就要做一回人上人了:“那就麻烦丹青跑一趟了。”

穿过门扉时,唐晓翼朝一旁做了个手势,立刻有男仆走上前来听令。唐晓翼打发男仆去给丹青送口信,便与迟雪一同步入了后花园。

叶家的确有一座相当繁华的花园,树枝与灌木间牵拉灯条,灯光熠熠生辉,不显耀眼,只如星子般点缀在墨绿植物间,当宾客们从枝下走过,混杂着香水味的风便将那些叶片吹拂得簌簌作响。四处皆有花朵盛开,粉白黛蓝、姹紫嫣红,热热闹闹地团簇在一块儿,托举起安逸富足的中产阶级家庭景象。仆佣已在花园正中央的喷水池附近布置好了两方长桌,其上置放酒水饮料、甜点水果,以供来宾们饭后消遣。

迟雪和这些宾客们完全不熟,连他们姓甚名谁都不清楚,遑论依据他们各自的身份地位来选择合适的聊天话题。于是她便一直缩在一边看风景,一有人过来试图攀谈,她便假笑着敷衍过去,假装起身去长桌附近取吃的,实际上不过是换了一边角落继续枯坐。

这次唐晓翼无法再陪着她——他鲜少在社交场合露面,虽然大家都传过他的八卦,但真遇上他本人,还是得阿谀奉承、套上一番近乎,即便他们并不知道他是唐氏集团实际上的掌权人。被这么些人簇拥在中央,唐晓翼竟也从善如流,你来我往地推拉得相当得心应手。

迟雪远远地看上一眼,确认他完全应付得过来,便又无聊地扭过头去。这时,有人穿过熙攘的宾客群,径自跑向角落里的迟雪。她抬眼望去,见是怀抱着一枚纸盒的丹青。

丹青在她面前单膝下跪,伸出手掌——迟雪问:“这是要做什么?”

他回答:“请把您的□□给我。”

迟雪方后知后觉:他是要亲手为她换鞋。尽管她已有做人上人、差遣人跑腿的恶习(?),但让别的男人给她换鞋这桩事,迟雪自问还未能突破心理底线。她拒绝:“你把鞋盒放下吧,我自己换就好。”

丹青也不勉强,将鞋盒打开,迟雪自个儿甩开了高跟鞋,把被戮害已久的双脚放进平底鞋里,舒服得长吁了一口气。丹青低头收拾着鞋子,迟雪没话找话地试图闲聊:“丹青,你说我把高跟鞋换成平底鞋,在这种场合会不会显得很不懂礼数?”

“叶小姐,我相信唐先生的身份能让那些人认为你十分有礼貌。”

“哦……狐假虎威哦?那他唐晓翼不也是仗着唐氏的荫蔽嘛……”话已至此,迟雪方觉不好,她怎么当着丹青的面说唐晓翼的坏话?虽然是真话,但总归是难听的真话。她连忙去看丹青的神情,不料这眯眯眼男子还是那副平淡无奇的表情,将楦头塞进高跟鞋里,以维持鞋型。

她换了个话题:“你怎么来得这么快?我以为一来一回,起码还要再等半个小时。”

“因为覃管家早有准备,知道您宴会过半可能会想要更换鞋子,便提前在车上放了一双平底鞋备用。”丹青又问,“鞋码还合适吗?会不会觉得顶脚?”

“非常合脚……替我谢谢覃管家。”迟雪感激之心油然而生,原来真会有亲人以外的人在意她的感受。她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原本被顶得难受的脚趾在柔软面料的包裹下舒缓了许多,迟雪感觉她又能继续在宴会上待下去了。

走回来时,丹青也刚好收拾好了鞋子,抱着鞋盒站起来。

迟雪却注意到,他只收好了一只高跟鞋,另一只高跟鞋此时被他攥在了掌间。她疑问:“怎么不全收好?”视线上移到丹青面部,他也正看着她。迟雪惊觉,她是第一次见丹青将双眼完全睁开,也是第一次知道丹青有一双碧绿的眼眸。

丹青回答:“那是因为这一只鞋另有他有。”说罢,他便悚然举起那只鞋,用那尖细高跟对准了迟雪,朝她猛地砸了下来!

迟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