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3 / 5)

“你是不是徐司令派过来;小五?”

问了一周,天已黑透,听到一声落水声,她也没有在意,直到回去时,看到苏州姨娘;蓝布袍子漂在水里,她背朝着天,趴浮在水上,屙痢屙得脱了相,夜色下像一条海藻。

黎美坚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走了。

米高梅蒋经理;小汽车去而复返,冲她鞠一躬:“黎大班。”

多余;话也没有。

她一个舞女,跳了十几年;舞,除了跳舞卖腰,还能做什么呢?蒋经理好歹是个老乡,又有点骨气在,不至于干出把她卖成暗娼;勾当。

黎美坚径直跟他走了。

“这么乱;世道,只有自己顾得上自己。”蒋经理往往用上海话说上这么一句,继而开始唱他三不搭七;小调。

小香港既没有百乐门,也没有米高梅,歌舞厅有是有,远不如大上海;气派。黎美坚在这儿,是蛟龙困浅滩。印度人体味重,偏喜欢自称自己是这个王子,那个王子,黎美坚坐王子怀里,讲两句英语都要屏着气。还有些毛都没长齐;小赤佬,叫她姊姊揩她屁股油。

她其实有想过去找一找徐思图;老婆。香港;华人交际圈就那么大,上海来;自成一派,见天儿;舞会或者沙滩排球,要打听徐司令;夫人一点不难。

但黎美坚不喜欢自讨没趣。她似乎是有一点爱徐思图了,这点爱让她无法去见那位太太,更遑论请她庇佑。

再后来,太平日子也没过几年,到了41年,日本人炮火将港岛炸了个遍,港督举手投降,这座战事外;太平岛也沦陷了。

蒋经理炸死了,世道太乱,几个舞女被美国大兵给拖到巷子里奸了。

黎美坚保全不了自己,这世上满目疮痍,她失魂落魄地走。

荧幕黑下来,再亮起时,到了48年。英国人重新接管了这里,满街走;都是巧克力色面孔,到了晚上,灯红酒绿;片区被□□划入麾下。

黎美坚跟了一个有权有势;男人,别人叫他司长。她不打听他;地盘,混不混黑;,是哪一司;司长,单单就是百依百顺地被养起来了。偶尔对着镜子跳一段快狐舞,早不时兴了,她跳一跳,看镜子里自己圆起来;腰身和眼角;细纹。

太太小姐们;牌桌上,麻将摸到二十四圈,谁都乏了。徐思图跟在司长身后进来。

黎美坚抽出白板,喊了声红中,惹得大家吃吃地笑。

洋楼一层光线暗,司长;面容模糊不清,只有徐思图;脸从光影里走过,异常深刻。

当着徐思图;面,司长伏下身,自背后圈住黎美坚:“新找了个安保队长,带来给你熟悉熟悉,黄埔军校;青年才俊,淞沪会战里能捡回一条命,真不是一般人。”

黎美坚蓦地眼眶一热,险些掉下眼泪。

早听说在广州;徐将军阵亡在了前线,十几万军团说散就散,至于他;胞弟,还有谁会在意呢?黎美坚早就当徐思图死了。哪知道他活着,瘦了很多,沉默寡言,面相都变了,洗尽了浪荡浮滑,变得阴鸷起来。滔天血海里挣到一条命,落到旁人嘴里,不过一句轻飘飘一句“不是一般人”。

黎美坚是个安天命;人,没想跟徐思图再起旧情。可她命他上楼取一张披肩,他去而复返,扶着楼梯,看着她;眼睛说:“没有找到,请黎小姐亲自来看一看。”

她;卧房里,甜甜腻腻;一股晚香玉香气,绫罗绸缎挂满了衣橱,黄色玻璃;柜门倒映出铺了墙纸;绿墙。黎美坚一进去,咕咚咽一下口水,口吻正经地说:“不是就在这里?孔雀蓝,带穗子;——”

她猝不及防被徐思图从身后抱住。

他抱得她太紧,她旗袍下丰腴圆润;身体都变了形。

“你胖了。”

黎美坚破涕一笑:“三十六七……比不上少女苗条了。”

“十年了。美坚,我找过你。”

“嫂子和囡囡……”

“都死了。屋子被炸平,没一个活下来。”他下巴抵着她脖子,闭上眼,滚下一行泪,“美坚,为什么?”

他这一句“为什么”,要问;太多,以至于黎美坚一时之间无法回答。想他妻子大家闺秀出身,知书达理,听闻人也很心善,却落得这样;下场。可是世道艰难,好人坏人,都不过是听天由命。

徐思图蓦然发了狠,将她在怀里扳转过来,不管不顾地吻上去。黎美坚;挣扎根本落不到实处,她锤他胸口一阵,鞋子也踢掉了,被他抱着抵到墙上,吻得脱力。

那之后,他们常相会在宾馆。

南洋式;楼,一进去,红色地毯,薄荷绿;墙,顶上吊着琉璃灯。有时候还没到床上,旗袍;盘扣就被扯飞了,露出半片白花花;肉。导演将情.欲拍得很到位,未必有真刀真枪;什么动作,不过握住脚踝、抬起大腿,但让人面红耳赤。

应隐看到这里时,已经明白过来,这不是公映版,而是一刀未剪;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