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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明三十八年。

清晨,天空灰朦,窗外的雨势渐大,朝阳殿内安静如斯,雨水顺着雕龙的房檐砸在青灰石砖上,滴答滴答的声音一下下敲击着林佳杉的心。

她身着明黄色的礼服端坐在床榻之上,秀发梳成反绾髻,象征着皇后身份的纯金步摇戴在头顶,她紧闭着双眼,神态疲惫苍老,三年的幽禁早已瞧不出她曾经的清丽容颜。

忽而,殿外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林佳杉轻轻勾了下唇角,陈康岳还真是大阵仗,是怕她用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刺杀他吗?

殿门被推开,席卷着阵阵寒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停在大殿正中央,林佳杉缓慢睁开双眼,微仰头,深深地瞧着那个同她穿着一样明黄锦服,面色薄凉的男人。

林佳杉死气沉沉的眼眸蕴含着愤恨悲伤,陈康岳错开她的目光,淡漠开口,“你我夫妻一场,朕来送你最后一程。”

她一言不发,浑浊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康岳。

陈康岳登基三年,帝王之气已浑然天成,此时却被她看得一阵阵心慌,他瞳孔一缩,狠戾道:“林佳杉!你若抗旨,朕便找人给你灌下去!”

说道最后,他的音量越来越大,惹得林佳杉讥诮,最后她像个疯子一样,笑得阴森恐怖,笑够了,她愤恨道:“陈康岳,没有我,何来你今日!该去死的是你!”

语毕,她从床塌下掏出一根小巧的银针,抬手朝陈康岳射了过去。

她自小修理木材,雕刻房梁,手上力道不小,那银针直奔陈康岳的眉心。

陈康岳行军多年功夫不浅,反应速度惊人,刹那间侧身偏头躲开,一刹那,银针狠狠扎入他身后的木质屏风里。

“你疯了!若是我死了,黎明百姓该如何?”陈康岳怒不可遏,连自称都忘了。

刚才那一下用尽了林佳杉的力气,她匍匐在床榻上粗重地喘着气,虚弱地喊道:“你也配提天下百姓!你死了,自有适合的人上位。”

她曾天真的以为陈康岳会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皇帝,少年时他所说过的话,发过的誓都太过真挚,到底是她从未看透过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得到权利后他忘了本心。

“陈康岳,你利用我修建的密道逃出了瑜王的追杀,利用我建造改良的弓弩战车,才打赢了荣王,你都忘了吗!”

陈康岳忘了什么都不会忘记如今的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帮他得到的。

可他却厚颜无耻道:“你我是夫妻,本就该相互扶持,何谈利用二字。”

“相互扶持?”林佳杉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林家扶你登基,你却杀我全族,如今你听信盛国公主谗言,要用我换黎明百姓安定,不是利用是什么?”

陈康岳登基后一意孤行,处死几位前朝元老和有能力的青年才俊,引众臣不满,却因军权在他手中,无人敢真正的谋反。

半年前他听信奸臣谗言,想要吞并正在内战的盛国。可盛国避战,派出公主和亲。

盛国公主告知陈康岳,盛国内战,三皇子也正在研究新的弓弩战车……到时候再打起来,谁输谁赢尚未可知,如若应下她的要求,让林佳杉死,她可保两国安定。

用她换辰国十年安稳,让天下苍生免受战乱之苦,何乐而不为。

陈康岳耐心耗尽,瞧着那张面颊凹陷神色狰狞的脸,冷声喝道:“来人,将鸩酒给她灌下去!”

话音落,两个侍卫进来,按住林佳杉掰开了她的嘴,将鸩酒灌下。

刚才的殊死一搏,让林佳杉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辛辣的酒从喉咙流淌到胸膛,霎时,五脏六腑搅着劲的疼,林佳杉躬着身子,想起父母和舅舅被扣上谋反的罪名,施以斩首的酷刑时,是不是比她还疼?

如果还有下辈子,她定要离陈康岳远远的!

“陈康岳,希望你……真的能对得起……黎明百姓。”

这话用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林佳杉咽气了。

——

“小姐,您快醒醒吧,圣上给您赐婚了。”

林佳杉的双目昏沉的怎么也睁不开,只能听到耳畔有人在唤她,好像是婢女逢雨的声音。

“小姐,您是不是病了?”逢雨将手轻轻贴上她的额头,并不烫,她又叫了两声,“小姐,小姐。”

林佳杉的胳膊被人轻轻晃动着,她用力睁开眼,模糊不清的目光在房梁上逡巡,意识渐渐回笼,这不是她未出嫁的闺房吗?

她偏过头,看向身旁半跪着的人,眼泪瞬间含在眼窝,她微微起身,一把握住逢雨的手,颤巍巍地叫道:“逢雨。”

逢雨一头雾水,她家小姐怎会这样奇怪?这架势,好似要哭,“是我啊,我是逢雨,您怎么了?”

逢雨还在她身边!房间是她未出阁的闺房!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她竟然回到十六岁了!

林佳杉又惊又喜,时间竟回到了十年前她未出阁的时候,这世上竟真的有这样离奇的事情发生!

想到父亲母亲都还活着,顿时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床去前院看人,刚挪动左腿就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逢雨连忙制止她,“小姐,您的腿刚被砸坏,现在还不能下床。”

前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