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黄雀在后(1 / 2)

觥筹交错的酒楼不知何时变得安静,连丝竹之音都听不见了。

二楼木质的台阶被裹了厚实的地毯,传来闷响。

楼梯上的步伐沉稳缓慢。

快到正午的刺目阳光肆意倾洒,金丝嵌玉石的白玉冠拾级而上,绯红蟒袍绣着的团纹和龙身交织。

芝兰玉树的身影出现在耀眼的光里,恍若神人。

窗外商贩沿街叫卖的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俯首叩拜,不敢妄图窥见皇族天颜。

整个酒楼都陷入了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惧之中。

沈姒方才嚣张阴阳怪气的气焰顿时没了爪牙,乖巧的像一只家养的波斯猫。

看到薄唇轻勾的顾怀瑜,狭长的凤眸带着几分冷冽肃杀,算时辰本应该在太渊阁处理政务的人此刻出现在此处,沈姒被的吓的浑身血液都僵滞凝结,背部绷直。

澄澈的杏眼呆呆的看着顾怀瑜。

腿都快吓软了。

完了,完了!

要是让顾怀瑜知道了她差点让玉坠给纪小侯爷做了侍妾,她会不会直接嘎嘣死掉啊!

顾怀瑜步伐缓慢地停在沈姒两步开外。

半垂着的眼皮掠过沈姒将醉春阁的厢房扫了一圈,眼神淡漠,谁也入不得摄政王的法眼。

他低下头,薄唇轻勾,是一个冰冷的笑。

声音低沉,狭长凤眸墨色深沉。

“王妃这是在聊什么?”

淡漠的嗓音又勾着一点尾音,像是丝绒颗粒滚过的美酒,让沈姒心尖发颤。

顾怀瑜负手而立,气定神闲,狭长凤眸带着肃杀,漆黑如墨的眸子阴鸷疯狂,足以让人战栗。

蛰伏在暗处的猛兽步伐缓慢,紧盯着一步一步迈入领地的小白兔。

沈姒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被吓得魂不附体,还没有回过神,身边已经响起声音。

“拜见王爷。”

只见原先还说顾怀瑜残暴的纪徒清和谢言正,撩起袍袖跪下,对着顾怀瑜磕头跪拜,神情恭敬。

就连刚才咳个不停的沈淑也闭紧了嘴,安分地跪在地上。

“.......”

动作流畅麻利,娴熟得让沈姒心头一更,娇嫩的粉唇轻轻颤了一下。

——不是说要求娶玉坠?难怪玉坠看不起!

——不是说要带她去江南?怎么不说了?

——不是刚刚还说没什么分别?

顾怀瑜长眉轻蹙,像是才看见这几人,凤眸低垂看着沈姒颈上颗粒饱满的珍珠,“这都是谁家的?”

纪徒清神色恭敬:“晚辈是镇远侯之子纪严正之子,纪徒清。”

谢言正不卑不亢:“学生是丞相沈青安的外甥,谢言正。”

沈淑压着嗓子,生怕自己咳嗽:“小女是丞相沈青安嫡女,沈淑。”

顾怀瑜淡淡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低垂的凤眸都懒得扫一眼:“起来吧。”

三人连忙叩拜谢过。

富丽堂皇的酒楼,顾怀瑜绯红的蟒袍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负手而立,所有人都吓得不知道出了几层冷汗,战战兢兢,腿肚子都吓得直抽抽。

沈姒平复着刚刚被吓到的心情,顾怀瑜微凉干燥的大手将她一直紧紧攥着裙摆的手握在掌心里。

牵着沈姒的冰凉的小手,在沈姒方才的位置坐下:“本王听说姒姒和人起了争执,特意过来看看。”

整句话说得不紧不慢,没有轻重缓急。

约莫着是玉坠在外面听见了,派人告诉了顾怀瑜。

沈姒放在惴惴不安的心却落回了实处,在顾怀瑜身旁坐下,眉目哀伤:“是我不懂事,平白无故叫人看了笑话。”

她说着杏眼泛红,泪水似珍珠滚落,像是终于有了委屈可以宣泄的地方:“阿娘早逝,幸得额么照顾沈姒方才能有今日。”

沈姒哭得让人垂怜,顾怀瑜却看见了杏眼遮不住的丝丝狡黠。

果然,不记得了也和小时候一样。

眼泪向来是明珠最屡试不爽的武器。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沈淑听得冷汗直流,再次跪下:“王爷恕罪,是小女方才喝了酒,不胜酒力出言不逊顶撞了姐姐。小女该死。”

醉春阁里陷入沉默。

顾怀瑜跟没听见一样,捏了捏沈姒的下巴,“喝酒了?”

他唇角的弧度微微下压,说话声音很轻,轻飘飘的却能置人于万劫不复。

酒?什么酒?

眼下要紧的是不管顾怀瑜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出府,终归是她先不乖巧,不打招呼擅自出府。

若是被顾怀瑜知道了谢言正曾想带着她私奔南下,她怕是逃不过一死。

沈姒手凉得越发厉害,声音低低的:“王爷恕罪。”

眼前坐着的小女娘小脸煞白,噤如寒蝉,望着桌上七歪八倒的茶盏不敢吭声。

“王爷?”

顾怀瑜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就这?一看就是不知道沈淑是为了什么约她花朝节赏花。

倒是个胆子大的,什么都敢喝。

就这个先天心疾,一看病恹恹的人?

眼里藏不住的小人行径青梅竹马?

这就是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