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3)

第11章

银刀卫突如其来的搜查搅扰了苏家的安宁,府里的下人忙着收拾一片狼藉的屋子,直到二更天才陆续歇下。

武人手脚粗鲁,对待六品寺丞之家并无太多敬畏,单是瓷瓶就摔碎了三只。

这些东西重新置办又是一笔花费,真叫人心堵。

毕竟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苏母一大早起来,便趁用饭的功夫翻看账册,手底的檀木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苏宜丹喝着玉米粥,看到旁边椅子上放着只红布垫底的木盒子。

她觉得眼熟,片刻才想起好像里面装的是家中珍藏的那棵百年老参。

还是去年她爹升任六品寺丞时,光禄寺同僚一同送来的贺礼。

她爹还说等他和苏母年纪大了、身子骨差了,便每天切一根须须炖老母鸡汤喝。

注意到她疑惑的目光,苏母才从账本里抬起眼,嘱咐道:“昨儿我在江州见到你外祖母,仍是不太有精神,想是年节里那一场风寒落下了病根,一会儿吃完饭,你上街一趟,找人把这老参捎去你外祖家。”

江州外祖母那一场风寒来得猛烈,半个月都没能起身。

大年初二苏宜丹随双亲去拜年时,外祖母便整日卧床养病。

苏母也是额外留看了几日,到初八才回的京城。

如今病好了,的确该好生进补调养。

老参再珍贵,也不如家人珍贵。

苏宜丹自然点头,让脆桃把装老参的木盒子抱上。

平日这种活都是府中下人去做,只不过今日大家伙都忙着整理屋子、添补损失,早早就被打发去办事了。

苏宜丹又吃了块枣糕,领着脆桃正准备出门,便看到苏父面色古怪地回家了。

现在正是光禄寺当值的时辰,没上峰批准本不能随意离开。

再仔细一看,又发现苏父身后跟着个眼睛细长的绿裙妇人。

正是昨天在姚家宴席见过的、姚曾柔的奶妈梁氏。

姚曾柔自小没有母亲,这位奶妈有从小照看的情分,在姚家的地位可以说仅次于姚家父女俩。

如今姚存玉贵为一品太傅,梁氏自然也沾了光,鸡犬升天,姚家上下都尊称她一句“梁姑姑”。

衣着讲究、穿金戴银,耳上挂着两只花生大小的翠绿耳坠,腰上还系了一条越苏锦腰带。

竟比苏母这位六品官员夫人还要华丽些。

一进门来,便斜着眼睛把院子四处打量一番,也不行礼,只嘴里念一句:“见过苏夫人。”

苏母微笑应和,眼睛瞄向把人带来的丈夫。

苏父这才道:“……姚太傅说昨夜之事乃是一场乌龙,愿意赔偿咱家的损失,以免伤了同僚和气。”

梁氏听着,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是啊,太傅最是仁心,有什么要报账的,还请苏夫人立即算计清楚,我们太傅府以三倍赔付就是。”

“……”苏母默了

一瞬,总觉得这事不该这么简单。

姚太傅什么身份,就算冤枉你一个小官,左不过慰问几句,没有这般大张旗鼓赔罪的道理。

她可不觉得姚存玉是这种大好人。

但眼下没有推拒的理由,苏母便将刚刚理好的账本交给丫鬟:“葡萄,拿去给梁姑姑过目。”

她又看着对方,不卑不亢地道:“太傅公允,我们自然不能坐地起价,照原价赔偿即可。”

梁姑姑扫过账本,微微一笑:“不过摔碎些瓶瓶罐罐,说三倍就三倍,我们太傅府又不是赔不起,不像有些人成天惦记那损失的三瓜两枣,一股小家子气。”

苏母听出对方话里的暗讽,脸色淡淡,懒得多费口舌。

直到那位梁姑姑带着账本走了,一直在门后围观的苏宜丹才奇怪道:“姚家的人怎么一副被我们被迫的模样?”

苏父摇摇头:“咱们哪有那个本事,是陛下。”

“陛下今日早朝时,将袁康荣贬为七品司录参军,就是以擅闯官员府邸的罪名。陛下这么一提,姚太傅便立即出来认领,称袁康荣是替他捉贼心切、误伤咱家,愿意出面赔偿安抚。”

“原来是这么回事。”

苏宜丹点头,难怪方才那梁姑姑的态度如此不情不愿,原来是新帝逼的。

如果不是新帝当堂提起这件事,恐怕太傅府怎么也不会把苏家放在眼里,更别说赔钱。

毕竟钱是小钱,但一品太傅的颜面却是天大的事。

她想到这儿,有些惊讶地说:“没想到陛下会出面主持公道。”

恩师犯错一视同仁,难道萧寂言是个公正的好皇帝?

苏家虽然没为银子发过愁,但毕竟算不上大富大贵。

如今能省下一笔钱,苏宜丹以为父母亲也会开心,谁知一番话说完,二人不仅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反而对视一眼叹起气来。

苏母无奈道:“傻孩子,不过是笼络人心之举,做给别人看的,咱们面上感激就是,可万万不能当真。”

苏父也摇摇头:“堂堂新帝亲自为六品寺丞申冤,为此不惜大庭广众之下问责恩师,说出去谁信?”

“而且昨夜来的可不止袁康荣,还有银刀卫!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