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3)

第5章

苏宜丹捏紧手帕,故作镇定地将脸转开,不再去看那突然出现的男人。

只有乌发掩盖下的耳根还残留着红色,显露出她的尴尬。

她倒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主桌那边几道直勾勾的目光实在很难忽略。

院子里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本该在主院首座的新帝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侧院。

直到姚曾柔起身上前迎接,其他人才后知后觉地放下筷子,在桌边行礼。

“臣女拜见陛下。”

姚曾柔也停下来福身见礼,蚕月锦制成的衣裙本就轻薄柔软,配上她那纤细的身姿,便很有弱柳扶风的气质。

萧寂言并未进入满是女子的院落,只在门口止步。

他瞥了眼屈膝下拜的众贵女,没理。

而是从身旁太监手里取来一只白玉酒盏,薄薄的眼皮敛下,看向也跟着见礼的苏宜丹。

苏宜丹虽没抬头,却能感觉到男人视线一直在自己头上没动,好似要把她看出个窟窿。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惴惴不安地跳到了嗓子眼,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话本里那些狠人,总是看仇家一眼,脑子里便想好了一百种置对方于死地的办法。

他、他该不会正在寻思要怎么报当年的轻薄之仇吧!?

萧寂言就这么不动声色地盯了她片刻,才发觉这姑娘的微表情是如此丰富。

那张白皙透红的脸蛋上,先是细弯的柳眉微微皱起,接着又抿住了红梅瓣似的唇。

一双杏眼里波光颤颤,纤长的睫羽眨啊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觉得有些好笑,无声地扯了下唇,才慢条斯理道:“起来,替朕倒杯酒。”

“……?”

苏宜丹茫然一瞬,抬头看到那位大太监手里果然端着托盘,托盘里则放着一只白玉酒壶,与萧寂言手里的白玉酒盏是配套的。

原来只是倒酒!

苏宜丹松了口气,连忙拎过酒壶照做。

余光里,其他人还老老实实半蹲着身子维持行礼姿势。

萧寂言到现在也没喊她们免礼,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不过高门大户最重礼数,她们这些千金小姐从小练就了行礼的本事,这点子时间倒还不算什么。

反倒是最前面的姚曾柔有些摇摇欲坠。

或许是嫁去丽州后、夫家规矩不严的缘故,她的礼数荒废一年多,此时便没有那么稳当。

身子摇晃了两下,发间那支熠熠生辉的金海棠掐丝步摇也随之晃晃悠悠的,摇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她将眼抬起,雾蒙蒙地望向院门边一身玄衣的男人,目光略带了几分祈求。

但偏偏萧寂言毫无察觉,只垂眼看着苏宜丹倒酒,而后在酒水即将满出杯盏的前一刻,用修长食指勾开了女子的手。

“……满了。”

美酒洒出一些,正走神的苏宜丹

一惊,忙将酒壶收起,有些心虚地朝他偷瞄。

好在萧寂言没在意她,目光落向院子里跪了满地的人,仿佛这会儿才注意到似的:“都起来吧。()”

众女纷纷舒了口气。

姚曾柔扶着酸软的腿站起,蹙着眉怯怯出声:陛下……⒘()_[(()”

萧寂言看她一眼,颔首道:“今日是太傅喜日,朕亦感同身受,诸位不必拘礼。”

说罢,他举了下杯当作祝贺。

其他人自然紧跟着找来自己的杯子,无论酒水还是清茶,也饮了一杯。

苏宜丹提着酒壶站在一旁,看着萧寂言仰首将一杯酒喝空。

他如今不是从前那默默无闻的大皇子了,即使是一品太傅府宴,也没有圣上敬酒的规矩。

他这么做,无非是给姚家面子。

难怪坊间都说新帝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原先那些关于他如何不择手段得位的非议,都逐渐被压下了风头。

姚曾柔泪眼盈盈,柔声感激道:“多谢陛下记挂,父亲一定也很高兴。”

方才还有些微妙的气氛,就在这君王施恩的三两句话里重新活络起来。

“陛下对姚家真是有情有义。”

“看来啊,姚小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听见耳边细细碎碎的艳羡声,姚曾柔心里那点郁气才稍微散去一些,含羞带怯地抬头,大着胆子去看立在门口的新帝。

可那人却并未随着气氛露出丝毫笑意,漆黑深沉的眼瞳波澜不惊,如同一潭难以捉摸的深水。

看不出喜怒。

姚曾柔笑容微滞,实在猜不透这位新帝的心思,只得期期艾艾地问:“陛下既然来了,可要尝尝春熙宴的菜?都是臣女细心准备的……”

萧寂言将白玉酒盏放回托盘,态度并不热切:“不必,太傅那边还在等朕。”

提到父亲,姚曾柔再说什么便会显得不懂事,她咬着唇,只能看着对方寒暄过后走出院子。

明明酒也敬了、话也说了,面子给足了,可不知怎么,总觉得不如想象中风光。

真是来为她撑场面的么?

姚曾柔盯着门边抱着白玉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