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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言语软化,这套组合拳能说服大多数的人。

但今天在数学老师这里碰了钉子。

尽管迟雪已拿出十足诚挚的道歉态度,老师却全无退让之意,拿着那叠草稿纸,不住地指责着迟雪。从她上课不认真,一直延伸到她高考失利、考不上好大学、找不到好工作,理所应当地推导出:叶迟雪的人生完了!迟雪愈听愈觉得不可思议,荒谬到她想要笑出声,但她深知她绝不能笑。她看出来,数学老师的表现也是“异常”之一。

这一天,迟雪抽到的牌,已知包括了“木头人”和“苛责”这两个关键词。如此确认过后,迟雪反倒轻省不少。既然只是“异常”,那她就没必要太在意。说不定明天数学老师又风和日丽了呢?干嘛这么计较debuff影响下的剧情嘛。

直到数学老师好似越讲越生气,随手从墨小侠的桌上抓起一把削铅笔用的小刀,逼到迟雪眼前时,迟雪方意识到今天的“异常”和以前的“异常”不太一样。

眼前小刀刀锋锐利、寒光澹澹,边缘甚至反映出迟雪发丝的漆黑色。迟雪盯住它,震惊地想到:现在已经发展到直接威胁她人身安全了吗?

她出声试图阻止:“老师、老师,您冷静一点……”

数学老师手持那把小刀,愈逼愈近。老师仿佛陷入了某种催眠状态,口中不断地重复着“你的人生被你自己毁了”这句话,眼神中流露出癫狂与迷茫。他像也不太能理解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更无法控制自己,只是把这把小刀攥握在掌心,只想逼近眼前这个女学生的脖颈。迟雪不得不起身,被逼得步步后退,直到后腰挨上窗台。

她头皮发麻地想着:其他同学都没想着阻拦一下吗?!哪怕有人说要去叫班主任过来呢!

她朝教室里扫了一眼,这一眼令她浑身汗毛倒立。因为她看到她的那些同学们也离开了座位,手持各种各样的刀具:削铅笔用的小刀、美工刀、瑞士军刀……他们拿着这些银光烁烁的刀具,向她和数学老师靠拢了过来,口中全机械地重复着那句话,那句“你的人生被你自己毁了”。

整个教室空荡荡,唯有迟雪所在的窗台附近,被学生和老师围成了一面黑压压的扇形。

她无处可逃,只能坐上窗台、扶住窗棂。眼见的同学和老师离她越来越近,刀尖即将割破她的校服,迟雪往窗外看了看,感到头晕目眩的同时极力安慰自己:只是二楼,幸好只是二楼,跳下去也大概率不会受伤,更不会死……她下定决心,断然翻过双腿,从窗台上一跃而下。

迟雪跌进了路畔的绿化带里,柔软的草甸为她减轻了不少冲击力。她还未站稳,便惶惶然抬头,与挤在窗口处、往下俯视她的同学与老师对上了目光。

他们仍拿着那些刀具。它们有如悬挂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迟雪知道,她必须得跑——但她能跑到哪里去呢?这里是寄宿制管理学校,上课时间要想出入校门,必须手持经过教师批准的请假条。她跑不出校门,在校园里游荡,只会成为瓮中之鳖。

或许她应该回宿舍?她下意识认为那里是她的“安全屋”;或许她应该去高一教学楼找叶半夏?女主角应当依旧权能在握,能稍稍抵挡作者的入侵;或许……迟雪焦头烂额地想着,身边的异动再次打断了她的思考。

一张柔软的席梦思床垫毫无预兆地、突兀地出现在了一旁,像是被谁凭空捏造出来的,格格不入地诞生在了绿化带里。

迟雪一惊,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了不远处。她看到丹青与仁朱伴着唐晓翼,飞快地朝她走来。

唐晓翼面色紧绷,像见到了什么绝不愿其发生的事成真,直到迟雪跨出绿化带、向他飞奔而来,他的表情方稍微放松了些。直到迟雪跑到他面前,还未站定脚跟,唐晓翼就拉了一把她的衣袖,将她扯到了怀抱里。

鼻尖挨上柔软的衣料,檀木香气立即钻入鼻腔,拥着满怀温暖,迟雪才敢真正确认:唐晓翼正和她在一起,并把她紧抱在了臂弯里。

“怎么直接跳窗了?”唐晓翼问她,“就算只有二楼,那也可能摔断腿。”

“……所以你给我捏了个床垫,想用来接住我?”迟雪指了指仍横亘在绿化带里的席梦思。

她感慨道:“我头一次见你造什么东西呢,原来小说世界的‘神’真的可以做到造物啊。”

“事实上,我也是第一次造物。”唐晓翼抿紧了双唇,“……看你真的往下跳,怕你摔伤,当时就光想着要造个床垫接着你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迟雪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蹦跳了几下,以示自己没事:“我之前抱着你从二楼跳下来,不也无事发生。”她比了个“OK”的手势,“可别把我看扁了啊!”

她和唐晓翼讲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以及方才将她逼得跳楼的原因。愈听,唐晓翼神情愈发凝重,牵起迟雪的手,一声不吭地往教学楼走。他们找到了办公室,唐晓翼面不改色地撒着“家中老人病危,希望可以见叶迟雪最后一面”这类谎,问班主任开到了请假条,如此一路顺通地将迟雪带离了学校。

“但我觉得离开学校了,也未必安全。”

坐进车里,迟雪对唐晓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