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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客房,孤身一人去找唐晓翼。因为腿疾,他的活动区域基本固定在宅邸一楼,包括他的卧室和书房。

丹青和仁朱正守在书房门口,见迟雪来了,先稍稍躬身算作打招呼,再敲门后打开门,让迟雪进去。

迟雪第一次来唐晓翼的书房。

虽然有一座占据整面墙的书架,但书架上并没有堆放多少书本,反而放着许多……杂物?迟雪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形容这些东西。

从动物标本,到手工艺品,唐晓翼的书柜就像一个立式杂货铺,陈列展示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多与小众文化相关、与遗失的古文明相关。迟雪的视线落在它们身上,又移开:这一面墙仿佛出卖了唐晓翼,展示出他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漠无趣。

他的灵魂,仍与这个世界存在同频共振。

唐晓翼正坐在书桌后,在看电脑,见迟雪进来,也只是朝她点一点头。她猜他有事在忙,也不便打扰,在窗畔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捡了本茶几上的杂志翻看。

他是唐家企业的实际掌权人,放在书房里的杂志当然也与商业有关,迟雪正在翻看的就是一本财经杂志。说是财经杂志,撰稿人却颇为八卦,在首个专题中即大书特书,将一位青年企业家夸得天花乱坠。迟雪判断:撰稿人收钱了。

再一细看,这位企业家的First Title便是“京城唐家掌舵人”。迟雪知道了:这是唐家为唐晓翼设置的挡箭牌。

青年企业家姓唐,名叫翰司,外形比唐晓翼要年长,也显得更稳重。杂志为他拍摄的照片上,唐翰司身着西装,身形笔挺,发型一丝不苟,面带微笑,活脱脱便是一副现成的“成功人士”模板。迟雪津津有味地读着撰稿人写的彩虹屁:毕业于国外名校,拥有博士学位,读书期间便开始参与企业管理,目前在企业内部担任重要职位,其他权威方评价他为“唐家企业的心脏”……“多漂亮的一份履历啊。”她感慨出声。

唐晓翼头也没抬,知道她在看什么:“你说唐翰司?提线木偶罢了。或者说,他只是一个机械的执行者,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

“他是您的提线木偶吗?”迟雪纯粹出于好奇。

这回唐晓翼舍得分给她一个眼神,鄙夷又嫌弃:“你未免太过高看我了,我也只是提线木偶,只是比唐翰司稍微高级那么一点点。高级就高级在我能有自己的思想。”

迟雪合上杂志,眼神放空了一会儿,忽然看向唐晓翼。她问他:“您管理企业,是不是就像在玩一个代入感很强的模拟经营游戏?”

他没答话,把手头事务处理完毕,推开键盘,唐晓翼喝了一口水。他说:“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冷漠。一码归一码,企业上下牵扯到太多人,我不大可能把它当成游戏。虽然这些事情都是我曾做过无数次的,但每一次我都会慎重对待。”

迟雪竖起大拇指:“原来您才是有能力、有担当的当代优秀青年企业家!”

唐晓翼不准备和迟雪久聊,直截了当,将一张银行卡放在书桌上,推向迟雪。

“这是你的生活费,卡内的钱应该足够你使用,密码是你的生日。”他说着和霸总别无二致的台词,还贴心地补上一句,“如果不够用,告诉覃管家。”

“有时候我觉得您真好,至少我父母给钱确实不如您爽快。”迟雪也不客气,直接收下银行卡,她再确认一遍,“您……确实同意我住宿,对吧?”

这回唐晓翼却沉默,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

迟雪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把它展开抚平,递给唐晓翼:“这是校方出具的确认书,签字就表示您同意我在学校住宿,麻烦在这里留下您的签名。”

他没有接过确认书,反而把手伸得更长,握住了迟雪的手腕。

她第一反应当然是尝试挣脱,但这一动作被她迅速遏制。迟雪注视着唐晓翼,平静地询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唐晓翼像憋了许久,欲言又止,止而又言,嘟囔道:“反悔会像小孩子吗?”

迟雪干脆利落地肯定了他:“确实很像。”

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你还是优秀青年企业家,企业家怎么可以食言反悔?

——唐晓翼从迟雪的态度中读到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会不希望我住宿?”

迟雪问他。

唐晓翼没有回答:是羞于启齿,还是他自己也没有答案?迟雪也不愿追问。

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唐晓翼的手。

“我只是暂时住在那里,我还会回来这里的。”她一阵静默,随后说道,“这里是我的家。”

叶正雄只会接受叶半夏作为自己的女儿,迟雪是被放弃的、被推卸的、被扫地出门的。除开唐晓翼这里,她无处可去,她只能胆大妄为,或者大言不惭地将这里称作自己的家。

她想过。唐晓翼也许不会真的和她结婚,他和她订婚,本质里是想得到她代表的叶氏集团的权柄,再将叶氏集团纳入囊中。一旦他的目的达成,他也许会直接放弃她,届时她将真正地没有归处。

与其被动地被放弃,不如早早开始为自己打算。她需要一份漂亮的履历、一份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