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宠臣周子淇出行时坐驾受惊，受了重伤。原本呈上去的折子并朱批都作了废，人换成新婚的驸马。

“魏王殿下派御医去看过，性命无碍，左目从此不能视物。”内宫调教出来的婢子回话也酝酿着分寸，“驸马下手极狠，不留情面。”

舒窈笑而不语，目光落到腿上，便染了狠戾。

云山城本不该丢的。

剑南苦寒，又近兵家要地。朝廷年年拨银米养着。偏偏今岁少了四成。一路从手心里漏下去，漏到这座偏远小城时根本没剩下多少。

虎视眈眈的北戎自然也懂这个道理。

战报送到京城时，城内只余几百守军仍在抵抗。进兵部做事的端王一方宝印盖下去写明两万援军，出拨时候只有五千。便是神仙再世也救不了。

平西将军世子李文忠战死在泸水关。云山城破，哀鸿遍野。紧接着便是宣平侯蒋府深夜起火，只侯爷幺儿死里逃生捡了条命回来。

蒋奉云的父亲任职兵部，负责查案的官员一番操作下来，颇有正义感地推翻了“畏罪自裁”的结论，最终矛头直指端王。

甚至来不及三堂会审，这位王爷便死在了牢里，变故实在太多，一桩重大命案前前后后耗掉一年多时间，最后草草了结。

蒋奉云这一趟带足了实打实的兵力，还有永宁公主私库拨的银两。公主口谕，若是见着尸骨，好生安葬。剩余百姓安置到临近州府。

身边的亲兵皆是公主府出去的，寸步不离跟着他。山高水远，公主下了死命令必须将驸马全须全尾地送回建安。

北戎人管杀不管埋，左右一座荒城也暂时派不上太大用处。蒋奉云日日挽了袖子在军中干活，一时间天家好女婿声名鹊起。

只是李文忠的尸骨一直没有找着，

蒋奉云便寻了块干净的地替他立了个衣冠冢。夜深无事了来坐坐。这样也好，追封个身后名。省得像端王一样死了还人人唾骂，做鬼也不得安生。

从前在上书房时，李文忠与他最要好，他心里难过得紧。

饶是如此，面色依旧平静如常，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宣平侯府骄矜跋扈的小公子不复存在，新任侯爷从尸山血雨里归来。

满门血债，他是要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