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洞口，二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了望月色。山谷中的山风与天空之上疾风仿佛是有某种默契，一轮弦月穿梭于云层之间时明时暗，将千百怪的投影映射在二人的美眸之中，走马观花一般，正如那正在行进的金戈铁马一般，从不会停留。

几个青壮年早已准备好了轿子等候在门口。不用说，一看便知这些人也都是被脑虫所控制的。万芊芊将火把递给其中之一转身对赢翎说：“事先不知你今夜造访，这轿子我只准备了一辇，不如我们同乘吧？”

“不必了，我本身就不需要那玩意儿，太颠。刚在洞里闷了半天，我更想步行透透气。你自己坐吧。”

万芊芊也没有强求，只是微微一笑后独自上了轿。赢翎也没回穿梭机，一边徒步跟在后面一边思索和检视自己对于异人族这种进化方式的看法，并且以这些已经掌握的信息推演着这场星际战争各种可能的走向和结果。

二人刚进行宫丰盛的酒宴就早已备好了。她俩都没有登上中间的主位，而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对坐。

互敬了一杯酒之后，还是万芊芊先开口：“请殿下放心，我这府邸中所有的人都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赢翎放下酒杯说到：“这点我自然是相信的。我知道你想了解我对于你们这种进化方式的看法。但我有很长时间没在这个时空了，最近刚回来，所知的确甚少。你能否抛开情感偏好，客观地说一下你对于两族现状的想法？”

万芊芊思忖了一下答道：“抱歉，关于这事儿我还真没办法让自己抛开主观情绪和偏见。那些自以为正统的旧人类也不看看自己如今的是一副什么模样。为了延长寿命和强化身体，他们以各种机器和电子零件取代自身的器官和四肢，反而笑话我们这种坚持纯生物体的传承为异类！他们各地的文明和科技发展得参差不齐，一天到晚追求什么自由、民主和公平之类的东西，可自己人之间时常因为争夺资源大打出手，恃强凌弱的不在少数！在我看来简直就是一团糟！而我族这边却从不内耗，所有的人都为了族群的利益团结一心。我们各司其职、分工明确，根本就不需要他们那些引以为豪的法律条款的约束！社会的运转效率以及资源分配的合理性明显要更高，我们甚至都不需要什么法律！所以无论从任何角度上来看，我族所选的才是正确的演化方向！”

赢翎一手拖着腮帮子；一手端着酒杯在自己唇边不时地抿上两口。看似无所谓的样子，但目光却并未离开万芊芊的脸颊：“你看，你自己这不是也明白吗？实际上你们两族的演化早已脱离了生命进化的范畴，进入到了群体意识的理想和主义之争。联盟追求的是自由，他们的分权虽然会导致内耗与发展不均等诸多问题，但核心还是尊重个人的情感。而你们所求的是高效，你们这种层层集权的结构有能力把所有的社会资源安排得井井有条并且做到迅速扩张，但前提条件无外乎是拥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但就社会形态来看，你们两族各有优劣，我的看法是：哪个极端都不可取，最好是把握其中的度，最终选取一个折中的形态。我问你，你们的群体意志现在是什么？彻底消灭那些旧人类么？如果真把他们都灭了，之后又会是什么？”

万芊芊被赢翎这么一问，片刻间也不知该如何答复：“嗯，你说的好像是有些道理。不过我倒是从没想过彻底消灭旧人类。作为族群的一员，我当然希望能打败他们以证明我族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目标我也不清楚。”

“到那时你会不会考虑为了自己的情感而生活？比如友情、亲情、和爱情？”

“这么说，你还是支持那些旧人类了？”

赢翎答道：“哈哈，你放心！我只是暂时回到这个时空一小段时间来处理一些与你们两族不相关的要紧事。你们的演化方式我已经大致了解了。除了血巢让我有些我有些惯性的反感之外，总得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在族群纷争的层面上，我既不会支持旧人类也不会支持你们。不过赢惑毕竟是我妹妹，如果有人威胁到她的个人安全我还是会帮她的。另外，对你们这种社会形态来说，最重要的是有一位好的首领。你还年轻，日后应该多观察和思考一下你们高层的行为是否算的上好。这宇宙足够大，能容得下我们三族共存。只是三族的高层见曾经有你所不知道的纠葛，那或许才是导致战争的真正原因。”

万芊芊有些迷茫，不过她不傻：自由、友情、亲情、和爱情不正是联盟中一部分人所大力提倡的东西吗？她本来是想拉拢赢翎的，可再照这样下去不得被她策反了？所谓君无戏言。既然她已经答应了不介入两族的族群之争，总比明摆着去帮自己的妹妹要好些。

万芊芊明白自己能做的也就不过如此了，也到了该把话题转移开的时候了：“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对了，我听人们说之前有所谓的仙人来过，告诫十几年后将有天灾降临。那应该是你吧？天灾的事情确定无疑吗？”

“不是，那是一位联盟的补给舰指挥官。也是他扫描到了这颗行星即将有热地幔柱喷发之后才唤醒我的。之后我也确认过，这行星的内部的确不太稳定，即将有大规模乃至毁灭级的火山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