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清*段望恒(1)(1 / 3)

1.

“清清,跑慢点,又没人抢着和你赛跑。”任韵笑着,看着周清清从那头抱着花跑到这头,像是不怕累似的。

周清清摇了摇头,对着任韵眨眼:“爸说你喜欢这花,特意吩咐我来送的。”

任韵的眼眶有些湿。

虽说任韵已经四十多岁了,但还是可以从她身上看出,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大美人。

“要是我哪天……”

周清清现在听不得这种话,急忙忙打断她,露出一个还不算太难看的笑容:“妈。”

任韵不说了。

她莞尔一笑:“清清,妈有些饿了。”

周清清点点头,看向病房外面的景色,阳光懒洋洋地撒在地上,最靠近病房的玫瑰花苞独自屹立在一旁。

“妈,明天我带您出去走走。”

那朵玫瑰应该是任韵自己种的。

就算只是一朵花苞,也给尽了人希望,让人忍不住想看看它盛开的样子。

应该会是艳丽的吧。

周清清想,就像任韵一样。

就在这天晚上,窗外下起了暴雨,病房里传来冰冷的机器声。

“滴——”

周清清接到医院消息时是在第二天早上,她来不及哭,飞奔着到了最熟悉的病房。

出乎意料的,周逸远来了。

她呆呆地叫了声:“爸。”

周逸远缓缓回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清清。”

周清清发觉他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这恐怕是通宵处理事务然后马不停蹄飞来这里了。

她别开眼,看向床上躺着的任韵。

走上前轻轻碰了下她的手,周清清的心瞬间沉下去。

凉的。

“请节哀。”医院的医生齐齐鞠躬。

周清清强忍住泪水,仰头时却无意瞥见那朵玫瑰,它已经开了,开的还很漂亮。

“妈……”周清清喃喃道。

那朵玫瑰,是她吗?

病房里寂静得厉害,周清清觉得照在身上的阳光都冷了几分。

2.

葬礼来了许多人,有任韵的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同事,和现在仍在一起玩的朋友。

大家都在不约而同地说着“节哀”。

赵茗早已哭成了泪人,都浪费了一包纸了。

她老公一旁哄着。

周清清记得她,是她母亲从小学玩到现在的朋友。

“赵茗阿姨?”周清清试探叫着。

赵茗忽然抬眸,看见周清清时哭得更起劲了。

“韵韵,你怎么回事啊。”她口齿不清地说着,随后看向周清清,心里泛起阵阵心疼,“清清宝你眼眶都红了。”

周清清愣了几秒,看着赵茗红肿的眸,最终还是将那句“茗阿姨你眼睛也是”吞回了肚子里。

她看着在照片上淡淡笑着的任韵,心里是一抽一抽地疼。

自出生起,任韵在她心中就一直是热烈的,真诚的。

她还不止一天觉得周逸远娶到任韵肯定是花光了两辈子的运气。

所以她才能有这么多朋友吧。

“爸,”周清清轻声道,“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也因为心脏病死掉?”

话音一落,全场瞬间寂静。

连空气都是安静的。

“不会的,”最终还是周逸远开了口,“不会的,清清。”

但周清清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医生跟她说她活不过23岁了。

“妈,”周清清走上前,抚了抚照片上女人的眼,“最终还是你赢了,我连25都活不到。”

赵茗不敢置信,“她,周逸远,清清遗传了韵韵的心脏病?”

周逸远抿着唇不说话,眼里没有一丝光。

赵茗的心更寒了。

“清清,”赵茗看了眼周逸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缓缓升起,“茗姨带你出去走走,要不要?”

周清清点点头,看向周逸远。

周逸远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刚一上车,就下起了大暴雨。

周清清心里很不安,打开车窗朝着远在礼堂里的父亲喊:“爸!”

周逸远缓缓抬头,笑着弯了弯眸,朝着她挥了挥手。

雨珠打湿了周清清的头发,她忽然想起医院的那朵玫瑰,她想要带回去养着。

“茗阿姨,可以去一趟医院吗?第一人民医院。”

赵茗看周清清情绪不对劲,便吩咐她老公改了路线。

等到了医院时,她刚好瞧见救护车急急忙忙地往她刚来的方向走了。

她顿了顿,快速地将玫瑰放进盆栽里,跑着上了车,“茗姨,我想去看看我爸。”

周清清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

再次回到礼堂,父亲的尸首正在被警局的人检查着。

“周逸远,49岁,我爸。”周清清面无表情地念出这段话。

警局和医院的人皆是一愣,随后满是歉意地说了句“节哀”。

周清清已经不知道这是她听过的第几回了。

“把他和我妈埋在一块吧,”周清清又瞥了眼自己手上抱着的玫瑰,“还有,这个也和他们埋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