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后躺在床上，又柳脑中反复浮现刚才神尘对她说话的样子。

又柳望着头顶的一片虚空，描摹神尘的脸。

脑海中勾勒他的每个线条，神尘脸上的每个细微变化的颜色，都着了一层朦胧的暖光。

又柳回想神尘的笑脸，看着他平和的眉目因为笑意带出的浅浅弧度，鬼使神差的跟着勾唇。

她还记得上次在周家借宿时，自己也曾像现在一样勾勒着神尘眉眼，当时的感觉是缥缈、淡漠。

又柳仔细看着虚空中，被手挡住一半的面孔，其实神尘依旧是她初见时的模样，他的笑意依旧浮在表面，让人难以探进更深处。

又柳觉得温和的，是自己对他的认识。

神尘本就置身事外、本就冷漠疏离。可他不总是如此，偶尔他会撤下防备，透漏出一点他冷漠疏离下的温柔赤诚。

又柳放下手，那抹虚影随之消散。

又柳抱住被角翻身，自然而然地想起有关神尘的另一桩事。

不举是病，她要好好找找不举怎么治，明日上街她要买本医书去。

又柳带着如意去街上给骆君买玩偶，看到稀奇的小玩意，又柳都会再给如意买一份，如意被又柳塞了几个玩偶，兴致却不高。

走到街巷中冷清人少处，如意拉了拉又柳，她知道又柳手上另一份玩偶是买给骆君的，“又柳姐姐，哥哥是不是快要死了。”

又柳没想瞒她，“是。”

“哥哥想要玩玩偶吗？他死了可以玩吗？”

“嗯，他也很喜欢玩玩偶，这些玩偶之后可以陪着他。”

“哥哥原来骗我，他说玩偶是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我玩的时候他总是很嫌弃。”

又柳笑起来，“她怕羞，其实可喜欢玩偶了。”

“这些玩偶真的能一直陪着他吗？”

“嗯。”

“那我可不可以送他玩偶？”

“可以啊，一会你看看你想送什么给她，姐姐帮你买。”

如意摇头，“不是新的，我想送他自己喜欢的玩偶，可以吗？”

又柳理顺如意额前的发，“可以，你送给她的，她一定很喜欢。”

搜罗到不少小玩意，又柳正要打道回府，看见对面有一间书局，拉着如意进去。

店内伙计看见进人，上前两步：“姑娘找什么书？”

又柳出声：“我看看医书。”

“这边，您跟我来。”

店内南北连通，医书放在北门旁，又柳拉着如意走过去的时候，北门处一个束着马尾的清朗少年走过门外，随意看向书局内时，与又柳的目光不期然对上。

少年先是一愣，随后有礼地向又柳露齿一笑，两颗尖尖的虎牙露出，朝气活泼。

又柳也回以一笑，随后收回目光看向店铺伙计指向的书格。

门外少年转头继续向前走，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回神后压下唇角。

书局内，又柳看小二还站在自己身边，她不好意思翻看，“我自己看看，你先忙别的吧。”

“好，姑娘选好书叫我。”

小二一走，又柳安心翻看起医书。

如意在一旁好奇问道：“姐姐，还有谁生病了吗？”

“神尘法师。”

“啊，神尘法师怎么了？也要死了吗？”如意担心起来。

又柳一噎，

“他的病症有些特殊，但没有严重到会死。不过他的病不能被人知道，知道了他也许会羞愤而死，所以你要保守好他的病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也不能让他知道你知道他得病。”

如意一脸严肃认真，点头，“如意知道了。”

又柳满意的捏了捏如意脸蛋，不举是肾的问题，又柳有了方向，迅速跳出两本书翻看。

看着随手翻开的一页，又柳暗暗笑起来，她今日运气不错，书上赫然写着举而不坚四个大字。

又柳合上书，就这本了。

回到周家，又柳和如意将今日买的玩偶一个一个拿给骆君看。骆君每接过一个，都细细看了好久。

她今日的气色看着好了点，说话也不像昨日一样有气无力。

如意察觉骆君的身体有好转，像从前一样开心地拿着玩偶与骆君一起玩。

又柳看在眼里，心底隐隐不安，人死前有回光返照一说，骆君突然地转变不是好兆头。

一个时辰过去，骆君面色如常，又柳忍不住开口：“不要硬撑着，累了就躺一会。”

骆君突然推开如意，将头埋下剧烈咳嗽。

又柳看见榻上的血迹，上前挡住如意的视线。

咳嗽声慢慢停下，骆君擦干唇边的血迹，用被子挡住她刚吐在榻上的血。

“如意......”

又柳放开如意，刚才与骆君玩耍的喜悦一扫而尽，如意忍泪上前。

“别哭，我睡一会，等我醒来后咱们再一起玩。”

如意点头后又左右晃了晃脑袋，“哥哥，你睡觉吧，如意不玩了。”

骆君没力气回话，闭上眼睡去。

如意抹了把眼泪，对又柳道：“我去拿要送给哥哥的布偶。”

“嗯。”

神尘端着饭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