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娶(1 / 3)

丝竹管弦之乐,都被这话震的,戛然而止。

诡异的寂静。

裴敬学眼里的狐疑惊骇之色,就差没收敛住。他下意识抬眸打量何霄,周身的气场都带着积年宦海沉浮的锐利,似刀刃一般,毫不犹豫的刺向何霄。

瞧着随着他一眼横扫过去,面色骤变清楚写在脸上的何霄,裴敬学眉头紧拧成川,心中彻底困惑。

要知道何霄虽说有些肆意桀骜,但却也还挺规矩,维持着探花郎的清贵优雅,不会如此言行无忌,还给自己招惹什么绯闻。

与此同时,迎着裴敬学望过来的狠厉目光,那种居高临下带着高高在上威压的眼神,仿若再打量什么物件一般的冷漠仇怨眼神,何霄慢慢捏紧了茶杯。

对于黄粱一梦,他其实不太信的。

毕竟真要有这般玄而又玄的事情,先帝爷没准都想复活何定邦,继续保他晚年安宁。

可眼下裴敬学的审视却是真真实实的,不像个毫无背景的农家小子,反倒是大权在握的阁老一般,带着自持身份的矜娇傲然。

何霄暗暗点评着,觉得自己又有些信任孤注一掷诉说梦境的妹妹了。因为作为战神的孙子,他打小就被人这般“俯视”着,尤其是那些所谓忠君爱国的文臣君子,更是防着他跟防贼一样。

所以何玉娇说得对,他可能以后还是从军立下战功的!

心中笃定自己未来的人生道路,何霄手指用力了两分,将茶杯咔嚓一声捏碎。

茶杯不堪重负刺啦的声响,在这静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的响亮。响亮到裴敬学心头一跳,回想起自己此时此刻的身份,不过是区区六品翰林编撰。即便是六连元,步入官场也不过区区六品。

瞬间裴敬学觉得自己心口梗着一口气,沉闷的让他窒息,让他甚至似被抽调了脊梁骨一般,再也没有了先前获得六连元的傲然。

因为何霄,哪怕是六品编撰,可他天生是侯爵世子爷,是唯一册封过的侯爵世子,地位尊崇。

“世子爷您说笑了,说来下官……”裴敬学深呼吸一口气,唯恐又有什么突发意外,与自己记忆中不合,因此迫切的想要率先标明自己的态度。哪怕他也知道自己此时此刻野蛮的活像是野兽在抢占自己的地盘一样,却也不得不开口说出来:“确爱慕您的妹妹,贵府二小姐!”

一字一字,裴敬学说得极为郑重,目光也带着些决然的傲然。因为不管如何,他到底还是凭借才华能够让何家下嫁女儿的!

那就足以说明才华的重要性。

听得这声声似玉珠落盘,带着清脆响亮的话语,礼部尚书侧眸看着裴敬学。状元袍哪怕在亮眼,却不如此时此刻的裴敬学。人本就俊美的面貌,因为人这一刻豁出所有的求娶,整个人顷刻间恍若被画龙点睛的一笔,瞬间就鲜活了起来,端得是才子风骨,举手投足间也彰显着文人的傲骨。

光看着,就让人欣慰,就让人引以为傲。

思忖着,礼部尚书笑笑,“这才子……”

原以为自己能够借此机会招揽一门徒外加一强有力的姻亲,却万万没想到他刚说三个字,便见何霄拍案而起,甚至接将餐桌都掀翻在地。

顷刻间餐盘叮铃哐当的发出脆响。

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餐盘四分五裂,触目惊心。

全场瞬间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惊骇不已,愣愣的看着何霄,又回眸看了眼礼部尚书,眼里带着切切实实的困惑:这……这婚嫁之事私下没通气,就敢闹到御前?

迎着同僚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揶揄,甚至隐晦一丝嘲讽与暗笑的眼神,礼部尚书面色一沉,高声冷喝道:“何霄,你这御前——”

“老不死的,你想欺负我爹不在,给我何家扣一个结党营私的帽子吗?”何霄一脚踩上自己掀翻的桌案,愤愤剐着开口的礼部尚书,飞快打断人的话语,傲慢开口:“我何霄一岁进宫为人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们要不要换种说辞?现在就揪着我家女眷闺名欺负吗?”

裴敬学听得这话,收敛住心中计划失控的烦躁火焰,一副急声的模样,开口道:“您误会……”

“放肆,”何霄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金牌,高高举起:“先帝御赐,如朕亲临!”

裴敬学目光死死的盯着金牌,只觉自己被那一抹金芒刺瞎了眼睛。开口的礼部尚书还有其他朝臣面面相觑,都颇为不解的看向何霄。

这何霄从来和和气气的,怎么忽然间脾气炸了?

思忖着,众人只觉心跳如雷,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了一眼帝王。就见帝王神色晦暗不明,让人难以分辨喜怒。

知道自己被人注目着,泰兴帝倏忽间轻笑一声,抬手端起酒杯,饶有兴趣的喝了一口。仿若在看戏一般,并不出声阻止。

何霄发觉自己这么闹事,帝王都不开口,心中咯噔一声,有些慌。因此他语速便更加快了两分:“裴敬学裴状元郎,我爹是怜你才智,可你当众说爱慕我家妹妹?你是打算污蔑我爹先前为我妹妹请封县主是你们在做戏吗?还是说我爹污蔑宋昭仪弟弟他们?”

“他娘的得说多少遍啊?我爹只是为了国子监的惯例才让我妹妹来主持。”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