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1 / 2)

崔泊京的离世让平湖一般的娱乐圈终于掀起了风浪,媒体将丰和大楼堵得水泄不通,魏舒芜一行靠保安开道才得以入内。

落地窗前,薛雾摘下了金丝眼镜,长发披散,手塞在西装侧兜里,与平日精明干练的形象大相径庭。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她没有答应,来人也不客气,直接推门入内。

“薛雾。”

她这才转身看去,是许致一。

这个平时玩世不恭的男人此刻脸上挂着罕见的肃穆,他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却没有转移过,直直看进薛雾的眼里,看得她后背发毛。

“Tell me the truth.(告诉我真相)”

薛雾装作整理头发,不着痕迹地擦掉脸上的泪痕。她唇微微勾起,扯出一个笑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崔泊京的死,绝对不是对外新闻公布的这样,对不对?”许致一又迈近一步,带着不容拒绝的凌厉,“我早就说过你这样早晚要出事的。”

“是他自己不懂拒绝!”薛雾喊得歇斯底里,“崔泊京,是他自己朝三暮四,想要与丰和解约,是他自己一次次软弱,一次次妥协,何况我也是为了他好——”

“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薛雾,这算间接杀人你知道吗?!”

泪再度涌出眼眶,夹杂着悲愤和怅悔。薛雾失了力,整个人都垮了下来,狼狈地瘫坐在地上。

她当然清楚真相是什么。

在利益输送的男色交易中,崔泊京是受益者不错,但是获利更多的自然是丰和,薛雾不过分了一杯羹,却无形做了持刀的刽子手。

这几个月,她与丰和高层讨论过,丰和的董事对崔泊京近来的表现颇为不满,尤其是《追风人》票房大败导致崔泊京在同等男演员中的竞争力急剧下降,此刻出来个GR与崔泊京暗通款曲,打算接走这个烫手山芋,丰和自然赞同。

只是他们不做亏本的买卖,崔泊京的合约没有到期,丰和既不想投入让他拍戏参加活动,又想榨取他最后的价值,于是给崔泊京安排了不少酒局饭局,用他去给丰和的其他艺人换取资源。

崔泊京死于哮喘,在某大佬的床上。因为某种小众爱好,他突发旧疾时,施暴者以为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从而更加兴奋,错过了抢救时机。

薛雾接到电话赶来时,崔泊京已经开始僵硬了。

她还不是完全铁石心肠,看到这个数小时前还鲜活的生命一下子画上句点时,第一反应时震惊,然后恶心,再然后在失态的干呕中,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

“你把这件事处理好,之后公司会给你放个年假,好好休息一阵。”

这是丰和总裁听到消息后对她说的唯一一句话。

因为还保持着经纪人的职业素养和最后一丝理智,薛雾站起来拨通了公关电话,然后戴上手套清理了尸体,又处理了现场。

做完这一切后,她把崔泊京带回他的住处,布置好场地后报了警。

警方认定崔泊京的死亡原因是哮喘发作,这确实也不错,而且跟他的病史对得上。薛雾作为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被带去做了笔录,她耳濡目染,演技相当得了,把谎话说得天衣无缝,加上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疑点,案子就算结了,通知了崔泊京的家人来处理后事。

而薛雾,回到丰和面对另一波舆论热浪。

她看着眼前的许致一,对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并没有扶起的意思,也没有矮身与她沟通,就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

如同她心里,许致一与她之间的差距。

“我确实不好。”她喃喃,“我明明知道崔泊京有病,还不好好看着他。”

“别说谎了。”

“我没说谎,这都是真的。”

——这也是这几天薛雾的梦魇中,她对自己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许致一垂眸,话音不带丝毫温度:“崔泊京常年患有哮喘,不可能不在家中常备药物,就算是没有,他也没有任何拨打120求救的记录,这不正常。”

“这有什么不正常,意外就是这样……”

“非常不正常,因为没有人比崔泊京更期待明天。”

薛雾抬头,透过凌乱的发丝看向许致一的脸。

“你知道他都跟我谈过什么吗?崔泊京比起演员,更想做一名导演,他拿自己写的剧本给我看,跟我说了他的设想。他腼腆地告诉我,他会在演艺事业有所成就后再转型,请我不必担心。”

“他不可能求死,这么难都熬过来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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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亦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整个人虚得很,每天在病床上昏天黑地的睡,因此暂时还不知道外面的血雨腥风。

入院第三天,阮无归来了。

阮无归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她深知崔泊京对段亦凯的重要性,因此来时哭过一次,红着眼跟小兔子似的,在车上补了妆又花了,才无奈顶着斑驳的脸走入病房。

来时段亦凯刚醒,段母正在给他喂粥。

于是阮无归带着花猫一样的妆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