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天明。

王落丹沉沉的睡着了，轻轻的鼾声都响了起来。

周游轻轻起身洗漱，穿好衣服走到楼下。

路上的行人，还很稀少。

大年初五，人能多吗。

大城市到了过年的时候，就像一座空城，外地人都回家过年了，本地人还能剩几个。

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外卖骑手送外卖，穿着黄色，蓝色的衣服，骑着电动车呼啸而过，过年三倍补助，对有些人来说，就是一笔外快，可能就不愿意回家。

也可能没有家了。

小时候不懂事。

以为每个人都有幸福的家庭，都有父母爱自己，大了才发现，世界之大，什么人渣都有，周游长大后不止一次的庆幸。

离那团雾气，越来越近，空气中还飘着一股香气，雾气前围着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不管过年还是不过年，医院里都有病人啊，你看对面医院，一直灯火通明。”男摊主也稍微歇歇，直起身子，看着存货，估计够卖了。

久居兰室不闻其香，久居鲍市不闻其臭。

一口油条下肚，外面焦香，里面软糯，面食主义者的最爱啊。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把周游紧紧包裹住，压抑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比如你升职加薪了，当时很快乐，但是过几个月之后，就会恢复到以前的快乐水平，是一个先往上再往下的曲线。

小时候就盼望着长大，盼望着挣钱，这样就可以买自己想吃的零食，想要的玩具。

突然，周游看到前方有一团团热气在蒸腾，偶尔有个行人在哪驻足，但是视线被墙角挡住了，周游迫切的想知道哪里有什么，脚步加快了几分。

周游才长大了。

周游顺着眼光，朝对面望去，几座庞大的建筑映入眼前，有的十几层楼高，有的估计二十几层，灯火通明，透过灯光，能在看房间里模糊的人影。

等到大了，追求的东西就不一样了，但自己发现，照样买不起，就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周游就这样漫无目的闲逛，遇到一个拐角就转身，看着路旁的店，大部分都在关着，凌晨6点的时候，这个城市还在沉睡。

走上前，一对年龄稍大的老夫妻，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围着厚厚围裙，男的在油锅里炸油条和春卷，女的在卖包子，稀饭，豆浆。

走到现在，身上也微微有了一丝暖意，想拉开衣服，刚把拉链解开，一阵风就吹了过来，吓得周游连忙又把拉链拉了上去。

虽然家里没钱，但是自己有个完整家庭，以及还算快来的童年。

“这么早出摊，有人来吗，我看人也不多，大部分人都没上班呢？“周游稍微算了一下，估计只够保本的。

周游加快了脚步，终于到了拐角处，急忙伸头看。

有一次看老舍先生的书《小时候真傻，居然盼着长大》，那段时间在人生的低谷，不止一次的想回到小时候，回到被父母保护的时候。

人间烟火气啊。

现在有了机会，周游再也不会为金钱而烦恼，至少欲望没变大之前。

轻声问道：“你好，这边不能坐着吃吗？”

刺溜，刺溜，喝几口豆浆。

这就和打游戏一样，一直给你个升级的渠道在哪里，便能吸引很多人下意识的去追求，哪怕最后知道，并没没有多少意义，但还是想去那个目标追寻。

人是会遗忘痛苦的，长大后，记住的都是小时候快乐的事，那些痛苦都忘了。

但是，周游在想，要是能一直升值加薪，是不是就能快乐下去。

“不好意思啊，没坐的地方，场地太小了，等到白天就要走，太麻烦了。”女的解释了一下。

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天天处在快乐的氛围里，也许就不快乐了。

哈佛幸福课里说过一个理论。

小时候，不明白大人们为什么爱喝酒

就那么难喝

刚才估计是精神都集中在早餐摊了，下意识的忽略了对面的大楼。

有门诊楼，住院楼，抬头上的大字，一直在那里闪烁。

路边也没桌子和凳子，也没人坐在那里吃饭，周游有点不解。

未来干嘛，做什么？

现在自己的欲望基本上都被实现了，生活也很满意了，可是为什么快乐程度，反而下降了呢，是到了快乐极限吗？

皇帝尚且不得自由，何况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富家翁。

舒坦

“你们大过年的，怎么不在家多待几天？”周游边吃边聊，有些好奇

“孩子走的早，工作忙，初三就走了，我们老两口在家也没事，就早几天出摊了。”女摊主看现在人不多，正好也聊聊天。

可是，时光哪能倒流啊。

再也不想伸张正义了。

直到周游认识到自己是个普通人，是一个善良的人，是哪个被欺负的人之后。

成大后才知道

比起生活

酒确实好喝许多

因为他就是那个被欺负的人！

可是周游仍然是普通人，身在俗世中，哪能随心所欲，没有羁绊。